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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悍匪[强强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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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悍匪[强强]_分卷阅读_56
      邵三爷平生第一次有种冲动,想要拿刀砍人。
      他手里要是有一把刀,真能抡圆了照着周围一圈人脑袋砍瓜切菜。
      终于明白当初在西四大街上,罗强为啥能连自己命和前途都不顾,就为他爸爸和他家小三儿,抡着角铁和三棱刀与人鏖战。
      自己最在乎的人,受委屈了,受伤害了,盐打哪咸,醋打哪酸,遇上这种事,不暴跳的那还是爷们儿吗?
      邵钧当时那心态就是豁出去了,谁让罗强吃苦受罪了,他绝对能找人拼命。
      几个工头正焦头烂额着,估算耽误工期的损失,瞧见穿制服的来了,回了一句:“没事,没大事儿……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邵钧怔怔地盯着那几个人。
      “……没你妈逼的大事儿!”
      邵钧额角的青筋爆起来,脱口骂娘。
      “死人了是吗?什么算大事儿?”
      “人命不是大事!我操你祖宗!!!!!”
      他冲上去揪那个工头的衣领子,一拳抡上去……
      他在这儿急赤白脸地拉扯着,旁边儿一群人围着劝解,别打,犯不着的,没事儿,根本就没死人!
      做工的犯人们临时安顿在工棚里休息,外围有数名武警端枪警戒。
      邵钧急吼吼地跑进去,一个一个扒拉那一群满脑袋挂着石头渣子灰头土脸的人,没找着罗强。
      “我们队的人呢?……我们那几个人呢?!”
      邵钧团团转。
      这一回,是真尝着了牵挂的滋味儿。心里藏着个大活人,有一天那人突然从自个儿眼前消失了,一路追都追不回来。这一路哪怕跑到天边,也得把人追回来,拿铁链铁索拴起来,不准再乱跑了……
      邵钧心里急,恼火,委屈,揪心,恨罗强恨得牙都疼了。
      在场管事儿的和犯人们七嘴八舌议论,邵钧后来才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。
      那天,施工队上进度,上了大型挖掘机,要炸山开石头。工头拉了一车炸药雷管等爆破工具,拉到山脚下。那车炸药是小工厂假冒伪劣的三无产品,不知怎的,出问题了。
      当时几个犯人正在装卸炸药包。不远处,罗强费力地推了一车石头,沿着小土路走过去。
      炸药和麻袋包中间溅出火星,浓烈恐怖的硝石气味扑鼻而来。
      “不好,要炸,快跑!跑啊!!!!!”
      雷管转瞬间就爆炸了,小推车、手里的工具被震上天,烟尘铺天盖地,争先恐后涌入鼻孔和口腔。
      漫天的碎石粉渣盖下来,地上炸出一个坑,几乎把罗强半个身子陷下去……
      罗强挣扎着往外爬,跑,吼着其他人快跑。
      有人被瞬间强大的气浪掀翻,震晕过去,冲击波震瘫了半径五十米之内所有的人,在地上翻滚。
      有人身上被火舌燎着了,衣服“噗”、“噗”地冒火,一眨眼的功夫,就烧起来了……
      罗强扭头一看。
      他顾不上炸药再次爆炸的危险,冲回去,拼命往外拖身上着火的那个人,把人拖出爆炸的波及地带。
      火舌扑面而来,几乎舔到他眉毛,脑门熏黑了一层。
      “救命,救命啊!……啊!!!!!!!”
      着火的人拼命扭动,挣扎,一双眼与罗强对上,极度惊恐凌乱的眼神混合着求生的强烈欲望,痛苦地嚎叫。这人正是他们一大队三班的班头赖红兵(老癞子的大名儿),刚才搬炸药包被气浪掀过来的。
      “打几个滚,打滚把火灭了!”
      罗强吼着。
      罗强顺手拎起一条破麻袋,拼命扑打这人身上的火,往上盖土,拍打,把吐着红信子的火苗扑灭……
      惊心动魄的几分钟,所有人都呆了,都没反应过来。
      生死一线,求生是本能,都忙着自顾逃命,谁顾得上谁?
      能不能捡回一条命,也就是那几分钟的事儿。
      罗强满脸挂着黑土渣,豹眼圆睁,脖颈上青筋跳动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“噗”,一口吐掉嘴里混合着唾液的土沫子。
      老癞子死里逃生,惊魂未定,仰躺在地上,直勾勾地盯着罗强,颤抖着,说不出话……
      危急关头,倘若不是罗老二把他拖出来,他很可能就被埋在石头堆里,烧死了。
      罗强宽阔的身影立在硝烟弥漫的碎石山上,两只大手沾满血迹,浓重的五官遍布细碎伤痕,印堂让火熏成焦黑,口里呼出的气都夹杂着火星儿,活像地狱里蹚着火走出来的一尊修罗……
      老癞子当场让人拿担架抬走。
      这人躺在担架上,嘴里唠唠叨叨念着什么,费力地扭过头去,眼珠转动,瞥向硝烟迷雾中罗强黢黑的身形。
      36、第三十六章水深火热
      邵钧是真急,急死了,怕出事儿的人是罗强。
      这一听,出事的其实是老癞子,而且也没死人,差点儿一口热乎气没喘上来,一屁股坐到地上。
      邵钧再问那几个人哪去了,犯人们赶紧指着说,三爷您来晚了三分钟,清河监狱医院的救护车刚走,把老癞子和罗二都拉到医院看伤去了。
      “赖红兵伤有多严重?……我们班罗强身上也伤着了?”
      邵钧一听又没法忍了。
      “三爷您瞅地上炸那大坑,您瞅山崖上炸的那大洞,人能没事儿吗!那俩人不脱一层皮才怪呢。”
      犯人们嘟囔抱怨。
      邵钧缓缓站起身,一声不吭站了几秒钟,扭头就往回跑……
      午后最后一缕阳光,被浓墨似的乌云吞噬。
      天空迅速阴霾,眼看着大颗大颗雨点砸下来,砸得人后脖子中弹似的燎得生疼。
      邵钧从施工头手里抢过手机,站在雨里,粗着脖子大喊:“喂,喂!清河医院吗?我是三监区的邵警官!”
      “罗强在你们那儿吗?我队里的罗强,他伤成啥样儿了伤得重吗你们告诉我!!!……”
      下雨天,山区信号特不好,断断续续地,两边儿人谁也听不清楚谁,纯属隔着一座山扯嗓子瞎喊。
      邵钧摘掉帽子,仰头看着天上噼啪砸到脸上的雨,制服衬衫湿得透透,心都快让雨水浇冷了。
      他一把扣上警帽,跑回车里,发动车子,冲进白茫茫的雨里……
      武警已经端起枪,领着犯人们,一个牵着一个排着队走,往高处的临时防雨棚转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