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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一个雨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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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5节
      “原来也不难......”
      邓昀在旁边给许沐子比了个拇指,问:“喝过酒么?”
      “小时候尝过一口啤酒泡沫,能算么?”
      “不能算吧。对酒精过敏?”
      许沐子摇头:“没有,我去医院测过,过敏原里没有酒精类。”
      “只是对虾过敏?”
      许沐子想起邓昀帮自己催吐的那次,忽然间有些不好意思,盯着地上被路灯拉长的一双影子,举了几个例子:“还有蟹类,菠萝,猕猴桃......”
      她没有问去哪里喝酒,也没有问怎么去。就这样边说着自己的过敏食物,边拍着衣服裤子上蹭到的灰尘,跟在他身边。
      不远处路边停放着一辆黑色轿车,直到邓昀绕过车头,许沐子也跟着走到驾驶位车门前。
      她才听见他疑惑地问:“怎么,你想开?”
      “......这是你的车?”
      “嗯,上车吧。”
      “哦。”
      她又绕着车头走回去,坐进车里。
      邓昀有车这件事,许沐子完全没有听到爸妈提起过,挺担心地问:“你什么时候拿的驾照?”
      “昨天。”
      许沐子刚扣好安全带,慌张地转头,看见邓昀唇角勾着可疑的弧度,马上就反应过来,这人是骗她玩的。
      心里的吐槽密密麻麻挤满胸腔,她深深吸了一口气,把吐槽压回去。
      邓昀却笑着:“跟心里骂我呢?”
      “那你为什么总不正经。”
      “嘶,我哪不正经?”
      许沐子没回答。
      心说:你都笑我两次了,别以为我不知道。
      窗外夜空挂了半轮明月,几颗星子间,有一架飞机慢慢飞过。
      车子开出别墅区。
      邓昀问许沐子:“心情好些了?”
      “嗯。”
      “既然酒精不过敏,带你去酒吧坐坐。”
      许沐子叛逆总缺些临门一脚的勇气,像在墨伽洛斯靶场里下定决心选滑膛枪之前那样,她开始纠结:“如果,我是说如果,我酒精过敏,不能喝酒,你打算怎么办?”
      “换一家能喝到无酒精的小甜水的酒吧。”
      许沐子觉得邓昀人挺好。
      她在心里暗下决定,哪怕他待会儿喝完酒,醉成晚饭时两家长辈们那些样子:走路东倒西歪、说胡话、浑身酒气......
      她也一定会念着他肯带她出来的恩情,打车送他回家的。
      街道寂静,车子里开着空调暖风,很热。
      邓昀把车慢慢刹停在红灯路口:“还有一段路程时间,要不要把手套、帽子摘掉?”
      没有长辈们在,邓昀身上那种万事无所谓的气质完全展露出来。
      许沐子没和邓昀这类人独处过。
      总觉得比起他类似“什么都豁得出去”“叛逆赛道老手”的感觉,自己才像是学傻了的呆头鹅。
      她不满地解释几句,说自己戴手套是刚才为了在翻窗户、跳墙时护手的。
      “你听说过舞蹈家和钢琴家给自己的手上巨额保险吧?”
      “听过。”
      “我弹琴,所以也要保护手的。”
      “保护得对。”
      是好话,可是这话从邓昀嘴里说出来,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。
      许沐子认为,很有必要让她这位叛逆者联盟的同谋知道,自己也是有些小心机的。
      她告诉邓昀,出来前,她在卧室门上贴了纸条留言,告诉家人她失眠到凌晨才睡着,早饭不用叫她吃,贴完还反锁了房门。
      邓昀问了句:“早饭不用叫你?”
      “对啊。”
      许沐子有点小得意地说,至少在明天午饭前,都不会有人知道她其实没在房间里。
      邓昀不知道想到什么,又在笑。
      不可否认的是,这个人笑起来是蛮帅气的,束贝含犀,有点洒脱劲儿。
      但许沐子此刻面无表情。
      他第三次笑她了。
      她想,还是算了,如果他喝醉的话,就把他丢在路边吧。
      邓昀偏头看过许沐子一眼,又开始笑。
      他说:“许沐子,你这个人真的特别有意思。”
      “你在挖苦我吗?”
      “没有,我说真的。”
      许沐子不太高兴地说:“那是你不了解我,很多人都觉得我无聊透了。”
      “他们傻。”
      邓昀带路的酒吧,开在繁华酒吧街的小巷里。
      他们踩着汇聚在一起的各种流行音乐里走进小巷时,许沐子还有过担心。
      她没来过这种地方,担心自己没办法放得开。
      进门才发现,邓昀带的这家,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混乱。
      室内光线昏暗,每张桌上都放着煤油灯造型的灯盏,暖黄色。有乐队在台上弹唱,很经典的英文老歌,《lemon tree》。
      许沐子跟着邓昀在吧台落座。
      他应该是酒吧常客,调酒师见到他,很熟稔地打着招呼。
      “喝什么,还是老样子?”
      邓昀点头后,调酒师又看向许沐子:“这位女士呢,您想喝什么?”
      能......喝什么?
      茫然间,许沐子听见邓昀在问调酒师:“你家给菜鸟准备的酒单呢?”
      调酒师打了个响指:“好嘞。”
      被许沐子幽幽看过去一眼,邓昀改口了:“那份低度数、高颜值的酒单给我看看。”
      调酒师忍着笑,也跟着改口:“度数最低、颜值最高的酒都在这里了。”
      许沐子绷紧脊背、抱着羽绒服和帽子手套无处安放的紧张感,就这样在他们轻松的谈笑间渐渐消散了。
      这里所有人都松弛,而松弛会传染。
      就像歌手在下一首歌开始前,说的那样:
      就算明天世界毁灭,今天我们不醉不归。
      那天凌晨,许沐子捧着一杯如同日落时分的天空般呈现出渐变色的鸡尾酒,在轻快的音乐里放松着每一根神经。
      每天苦练却难以精进的古典钢琴曲、同学对她的评价,都随酒精和音乐声远去。
      许沐子带着淡淡酒意,问邓昀,要不要碰个杯。
      邓昀单手端着玻璃杯,轻轻撞了下她手里的鸡尾酒:“祝你回去睡个好觉。”
      她愣了愣,道谢,忍不住叫他:“邓昀。”
      “嗯?”
      “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?”
      “不算特别经常,在家待烦了会来,怎么了?”
      许沐子摇摇头。
      她听见邓昀跟着歌手的轻声哼唱过几句,很随意、也很好听。
      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,自己对他有诸多好奇。
      许沐子好奇邓昀的女朋友;
      好奇邓昀和高考状元仅差一分时,是不甘还是无所谓;
      好奇他为什么在长辈面前不一样......
      能令人在深夜里放松场所,都容易滋生暧昧。
      许沐子长得漂亮,很自然就能到吸引到异性的目光。
      从洗手间回来时,她遇见有人搭讪。
      那个男生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喝酒、一起聊聊天。
      许沐子拒绝了。
      在心情低谷时,许沐子会感到孤独,也会觉得凌晨离家跑来酒吧很刺激。
      但她不会随便和谁都结为同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