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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明月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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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354章
      说着,她又想到什么般,握紧沈玉娇的手,老眼含泪:总归千难万难,也都苦尽甘来,再过不久,老爷夫人他们也要回来了。
      沈玉娇眸光轻闪,心里叹气,嬷嬷啊。
      我知道的。她轻轻道:嬷嬷回去歇息吧。
      乔嬷嬷言尽于此,行礼退下。
      行至次间,再次回首,见灯光下那静坐的窈窕美人,心下忽的生出一阵怅然若失。
      当年那个丁点大的小娃娃,终究是长大成人了,再不需要她个老婆子帮忙拿主意了。
      十月一过,天气就冷起来,秋衣穿不住,得换上袄子。
      而沈玉娇和裴瑕之间的相处,也达到了一种微妙的,既客气又不算疏离的状态。
      除了偶尔在外宴饮应酬,裴瑕每日下值第一件事,便是来后院。
      说是看孩子,但一抱着孩子就往沈玉娇面前晃,没话找话地聊。
      用罢晚膳,沈玉娇不开口留他,他便自己回书房过夜。
      第二日一到傍晚,照常再来。
      乔嬷嬷有心想劝,又不敢劝,只好憋着。
      而沈玉娇也不知自己与裴瑕这般不温不火地耗着,能耗多久,但叫她开口留下裴瑕,她又清楚知道,她还没死心。
      她还存着一丝侥幸,想着万一呢,万一他肯松口了。
      她既答应了谢无陵,总得再试一试,再坚持坚持。
      随着长安第一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,日子也步入了十二月。
      而夫妻间这份表面平和,也随着沈家人和平安的抵京被打破。
      【101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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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  十二月底, 风饕雪虐,茫茫白雪将灞桥立着的那块石碑都掩得几乎看不见。
      然这样严寒冷冽,一行三辆马车里, 前两辆都掀开了车帘, 开了窗。
      冷风与雪花哗啦啦灌进来,沈徽却是满脸欢喜:好啊, 瑞雪兆丰年,一家齐团圆,这雪下得好!
      李氏从前最讨厌下雪天, 如今见着这白茫茫的雪, 也含泪笑道:往年见惯了雪, 不觉有什么。今日再瞧,当真是琼枝碎玉, 好看得紧。
      后一辆马车因着有孩子, 只开了半扇窗。
      沈光庭望着窗外雪景, 心头也有万千感触, 却不知该如何说起。
      上月刚满六岁的小女儿阿瑜钻到他怀中, 探出个毛茸茸脑袋往外看:好大的雪呀!
      两岁多的小儿子阿瑾也学着姐姐,扒拉着父亲的手臂:我也要看!爹爹,阿瑾要看!
      你这皮猴子。沈光庭一把将儿子提溜起来:看吧。
      阿瑾睁着黑溜溜大眼睛:天上下鹅毛了, 好多鹅毛哇!
      笨弟弟。阿瑜纠正:这是雪。
      阿瑾有认知时,已是在常年酷暑闷热的岭南, 岭南终年不下雪,这物对他来说, 简直新奇无比。
      雪好像鹅毛呀。阿瑾伸手想去摸。
      徐氏提醒道:别摸, 仔细着凉。
      又低头,看向坐在怀里不言不语的小平安:平安要看吗?
      一岁半的小平安摇摇头:姨姨, 风冷冷,不看。
      徐氏温柔摸了摸他的小脑袋:好,那我们平安继续睡吧。
      这孩子是他们回程,途径金陵时接上的。
      裴家负责接应的管事说,这孩子的父母于玉娘有恩,玉娘一路将他带到了金陵。后来随裴守真回长安时,念孩子年岁尚小,禁不起长途颠簸,遂留在金陵,打算等大一些再接过来。
      恰好此次他们也回长安,便一路带上,也能看顾一番。
      徐氏是做了母亲的人,知晓平安身世孤苦,愈发怜悯,这一路都将平安带到她车上,孩子们互相做个伴,也更热闹。
      此刻望着窗外那洁白飞雪,徐氏心头也激荡着一股酸涩又欢喜的滋味。
      她从未想过,还会有举家回到长安的一日。
      当日流放,她真觉着自己不是死在路上,便是死在岭南
      沈光庭一回首,便见妻子泪盈于睫的模样,都回来了,哭什么。
      阿瑜也惊道,阿娘,你怎么哭了啊!
      阿娘这是高兴。徐氏露出个笑来:能回家了,心里欢喜呢。
      话音方落,车外传来车夫欢喜的声音:舅老爷,舅夫人,是我们郎君的马车!
      前头马车里,沈徽和李氏也看到不远处,那对站在雪地里宛若玉雕的一对璧人。
      是守真与玉娘!
      我的儿啊。李氏人还未至,泪已如雨下。
      待t双方见了面,沈玉娇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思念,挣开裴瑕搀扶的手,快步迎上前:父亲,母亲!
      一别近三载,看着已作妇人打扮的女儿,沈徽夫妇心下也诸般滋味。
      李氏与沈玉娇母女俩抱在一起垂泪,沈徽神情慈爱地看了看女儿,又看向一旁撑伞而立的端方郎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