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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缔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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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缔婚 第123节
      项宜:“......”
      外面虫鸣阵阵,窗边挤进来深春温暖的风。
      男人的呼吸一直在项宜耳畔,湿热之气让人浑身发软,而他却微微抬起头来,吻在了她的耳珠上。
      温热的唇吻上耳珠的一瞬,项宜整个人都颤了一颤。
      而他未伤到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,将她半悬着抱了起来,又轻轻放在了锦被之上,低身到了她身前。
      两人并不是第一次亲密,可他整个人靠近的时候,项宜还是微微有些不习惯地侧了侧脸。
      但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的唇角上。
      她听见他嗓音有些发哑地开了口。
      “宜珍,我想要......”
      项宜微顿。
      他又想要孩子了?
      她有一瞬的默然。
      可他却在些微的停顿之后,将这句话说给了她。
      “宜珍,我想要......你。”
      ......
      夜深人静,纱帐拖拽在地上,帐内湿热之气盘旋。
      不同于以往,清洗换过,项宜便累的睁不开眼睛,昏昏沉沉地进入了黑乡之中。
      今夜项宜不知怎么,并没有什么睡意,在床上躺了两刻钟,还清醒着。
      倒是深更鼓响,明日是谭廷第一日上任,他不得不先歇下了。
      绵长的呼吸在耳边起伏,项宜见他睡熟了,慢慢坐起身来,绕过他下了床。
      天渐渐暖了起来,项宜给自己倒了被茶水,拿着杯子轻声走到门外,穿着单衣竟不觉得外间的风凉。
      整个京城谭家老宅的人都睡熟了,只剩下初生的夏虫还在啾鸣。
      项宜坐在廊下的红漆围栏上,自院中的葱郁的花草,一直向上看到尖角弯弯房檐,看到天上明亮的月。
      今日发生的事情,鱼贯一般地从眼前闪过。
      林大夫人提出那意思的时候,她并没有任何意外,她一直以来便晓得自己和谭廷不会长久。
      她答应了,亦避开了林大夫人给他安排的相看。
      那时她还以为,他们应该就能这样慢慢分开了。
      她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候离开,会离开京城,也不会再去清崡,返回老家与弟弟妹妹一起生活。
      而他会在她离开之后重新娶妻,娶一个世家大族出身的与他身份相当的女子,他想要子嗣,他们也一定很快就有了孩子。
      至此各安天涯,此生不会再相见了......
      但他却闯进了书阁里。
      他扔了她手中的笔,拉着她的手一路下了楼,当着林大夫人和旁人的面,没有一点犹豫地告诉他们,也告诉她。
      他只有她这一个妻,不会休妻,更不会停妻另娶。
      那些话说得她脑袋都乱了起来,但也说得她心头快跳了许久。
      她是晓得,他对自己有愧疚又补偿甚至也有些情意,他亦说过他不会休妻。
      可今日,他当着众人的面,牵着她的手就这么说了这些话,一下子就把她这些年以为的他们日后好聚好散的情景,哗啦一下都推散了。
      原来他的情意,不只是她以为的那些而已......
      她突然就不知道与他的前路该走向哪里。
      然而,他们确实世庶有别,她贪官之女的名声确实与他仕途有碍,而他更是一族宗子,可她却身后寒症子嗣艰难。
      如果不能好聚好散,那么该怎么办呢?
      一阵风自花园深处的树丛里吹了过来,吹得树叶沙沙作响,吹在项宜单薄的衣衫上,吹得人冷了起来。
      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      他问她是不是有话要说的时候,他眼睛看着她的时候,她原本要说的话,实在没能就那样说出口。
      泛着凉意的风又大了一些,庭院前后寂静无声。
      项宜拿起茶杯饮了些温茶。
      她有寒症的事情,她是要告诉他的。
      但现在就告诉她,不用他回应,项宜也能猜出来他的答案。
      他能说出不会休妻、不会停妻再娶的话,那么他亦不可能因为子嗣,就立刻跟她好聚好散。
      南面檐角上悬着的一颗星闪了闪。
      项宜忽然有点鼻子发酸。
      这么多年。
      母亲病逝的时候、父亲获罪流放身死的时候、弟弟不能科举被人欺凌的时候、妹妹卧病在床命悬一线的时候、甚至她第一次去谭家却一个人都没见到、无功而返的时候......
      那么多时候,她都没有无措。
      但眼下,他定是不肯放她走了,她亦不能留下封书信一走了之,可他们这样的状况,又能怎么办呢?
      树丛深处地冷风不停地吹着人。
      项宜抽出帕子揉了揉鼻子,半晌,才觉得好了一些。
      也许,她只能等一等了,等到他们两人都冷静一些,再把这些事摊开,好好地做一个决定。
      想到这里,项宜深吸了口气,缓缓吐了出来。
      风轻了许多,从树丛起掠过竹林吹过来,夹带着些竹子的清香。
      没有人,也没有事相扰,项宜半垂着头轻轻倚在一旁的木柱上,她拢住了自己的手臂,缓缓闭起眼睛。
      不知过了几息,忽然有件衣裳披在了她肩头。
      项宜一怔,转头向身后看了过去,才发现熟睡的大爷不知怎么就到了她身后。
      谭廷方才便醒了,却没发现枕边的妻子,他起身去寻,竟在门外的廊下看到了她。
      她一个人坐着,闭着眼睛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      这会她讶然看过来,谭廷便打量着她的脸色,问。
      “怎么坐到了这儿?不冷吗?”
      他说了,见她起了身来。
      她说不冷,“妾身只是睡不着。”
      为什么睡不着呢?
      谭廷疑问地看了看她,可她没再说话了。
      他闷了一下,忽然间,却察觉有一只微微发凉的手碰到了自己的手指上。
      谭廷一怔,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被一个纤细的手握了起来。
      哪怕只是那么虚虚地握了一下,他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下来。
      他睁大眼睛看向身边的妻子,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一下嗓子,极轻地拉了一下他的手。
      “大爷明日还要上衙,快回去睡吧。”
      天上星光铮亮了一时,夜风化作了无数柔软情丝,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了谭廷心间。
      这一瞬,他心里的疑问尽数退了下去。
      他低头向妻子看过去,看到了妻轻轻垂着眸子,嘴角却有些温柔的浅笑。
      他立刻反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。
      “那宜珍呢?”
      “我亦回去睡了。”
      谭廷笑了起来。
      “好。”
      *
      翌日,西跨院凄风苦雨。
      谭建今日必须要遵照大哥的旨意,前去薄云书院读书了,非休沐不能回。
      他使了些小性,早间要求在西跨院单独与杨蓁吃饭。
      谭廷根本没有理会他,正好也同项宜一道单独用了早饭。
      今日是他第一天去上衙,穿了四品文官的绯红绣云雁官袍。
      项宜亲自环着他的腰,为他束了腰带。
      他整个人高挺地立在哪儿,英姿雄发,神采奕奕。
      通政官下通万民,上达天听,是人少却紧要的衙门。
      这会还没上任,谭廷便得了不少消息,吃饭的时候还同项宜道,说是江西舞弊案已经查的差不多了,凤岭陈氏这次难辞其咎,就算有封疆大吏在朝,也要被重罚了。
      只不过春闱就在这两日,朝廷想等着春闱之后,一并处置。
      这对于寒门庶族来说,就是莫大的好事了。
      项宜俱都记了下来。
      时候不早,西跨院的谭建和杨蓁也吃完饭走了过来,一同送谭廷出门上衙。
      谭廷瞥了一眼自家弟弟,难得没有训斥地勉力了他一句。
      “勤勉用功,日后这绯袍自然也会穿在你身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