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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白月光分手日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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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白月光分手日常 第523节
      11:28。
      婚乐响起,新人进堂。
      花童提着小篮子,遍撒花瓣。
      新娘的刺绣头纱款款曳地,珍珠与晶钻无一不精致,引起了宾客们的无限惊叹。
      而在她的身侧,年轻挺拔的新郎嘴角含着笑,他身穿黑色燕尾服,臂肘微弯,挽着他的新娘进场。
      咏唱、致谢、读经、讲道。
      一套流程做完之后,轮到了新人互相印证誓言,交换戒指。
      幼小的花童踮起脚尖,使劲将戒指盒往上顶,殷勤递到般弱面前。
      般弱视线顿了顿。
      花童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,鼻尖微粉,嘴唇更如花瓣美丽。
      可小男孩的眼里映出的不是她的脸——
      而是一张扭曲的、恶意的女性面孔。
      那一刻,她几乎克制不住内心的疯狂,她伸出双手,拿的不是戒指。
      她掐着花童的幼嫩脖子。
      那么纤细的,易碎的,一掐就能断裂。
      意识深处仿佛回荡着一个声响:杀了祂,你就是神,从此永远自由。
      她指尖收紧。
      而在场的宾客没有一个制止她的,他们甚至是隐秘地扬起了嘴角,眼睛显出狰狞的血丝。
      ——这场婚礼她是“凶手”,宾客全是帮凶。
      当般弱意识到自己扮演的角色之后,立刻缩了手,中途还碰翻了戒指盒。她难以控制自己的双手,只得紧紧抓住头纱,嘴唇咬出血来。
      冷汗直流。
      “呀。”背后的人叹息,“还是被姐姐发现了。”
      般弱转头,盯住他青涩陌生的脸庞,“……你把我拖进了你的梦?”
      敏西的呼吸轻不可闻。
      “不是梦啊。”
      “那是……我的回忆。”
      诸神黄昏之后,神族的荣光一落千丈,人类信仰文明与机械,再也没有了昔日的虔诚。神族失去信仰的来源,日复一日地衰老,为了永葆青春,祂们与最不屑的低级文明做起了交易。而祂,神族最后一个新生儿,是祂们贩卖的祭品。
      祂被祂的引领者贩卖给了一个富有神秘的家族,为了更好下手,哄祂去做花童。
      当祂满心祝福呈上戒指盒的时候,祂被新郎与新娘双双掐住脖子,昏死过去。
      再次醒来,祂被关进了一个特制金色鸟笼里,宾客们一改之前的彬彬有礼,他们略带兴奋地讨论如何分享“神族”。
      这场婚礼变成了分享的盛宴,主谋是新郎与新娘,而宾客全是帮凶。
      祝福成了诅咒。
      “疼,好疼的。”
      敏西的眼眸泛起朦胧的水雾,“姐姐,因为他们,我永远停留在四岁,永远都长不大,他们……不该去死吗?那样恶心的生灵,不该存在。”
      祂的原初形态早已死去,现在的祂,是恶念聚集的堕落产物,纯白的天真早就被染成一片脏污。
      般弱听见两道声音,一个是新郎,一个是花童,他们嗓音不同,但语气与停顿频率奇异重叠。
      她的脑袋针扎般疼。
      敏西跟男童共同弯腰,两人指节各自捏着戒指一边,靠近她的手,试图给她戴上。
      般弱冷漠看着他。
      “骗我好玩吗?”
      一大一小,现在与过去,同时流露出痛苦的神情。
      他们共同抱着她,哀求她,甚至是卑微亲吻她的婚纱裙摆。
      而般弱不为之所动。
      新郎红着眼眶,而小孩却是冲她露出诡异的笑。
      他们同时说——
      “对不起,我只是想要一个婚礼。我只想有人爱我。”
      “对不起,我只是想要一个葬礼。我只想有人死掉。”
      刹那间,教堂崩塌,又露出了那熟悉的金色鸟笼模型。
      “这下,你逃不掉。”
      “这下,你是我的。”
      清朗的男音与幼嫩的童音重合。
      他们都笑了。
      花童从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,是教堂门口的钥匙,也是鸟笼的钥匙。
      般弱扑上去。
      钥匙转移到了花童的手上。
      新郎箍住她的腰肢,不让她夺取钥匙,“姐姐,跟我永远在一起吧,黑暗之中,不要离开我半步。”
      花童碾碎了钥匙,流沙般滑落指缝。
      了无痕迹。
      他们摧毁了般弱唯一的逃生通路。
      他们以为她会惊慌、崩溃、绝望。
      但没关系,即便她疯了,他们依然会爱她。
      可她笑了。
      “好啊,那就永远在一起啊。”
      她主动掐住自己的脖子,眼神狠戾。
      “——不!!!”
      她动作很快,出人意料,他们的指尖根本来不及触碰。
      咔嚓。
      碎裂的声响。
      神力在这一刻被禁锢。
      敏西凝固成一座雕像,他呆滞着,不敢相信怀中是一具没了声息的躯体,明明十分钟之前,他们还热烈讨论着新婚的蜜月旅行。
      “……姐姐?弱弱?你,你别吓我,我,我不玩了,姐姐,你醒一醒!”
      他茫然无措。
      神族会为玩具心疼吗?
      敏西揪着胸口的衣领,失神着。
      祂想哭。
      但哭不出来。
      只因为祂是唯一一个在四岁夭折的神族,祂的真正时间永远凝固在凄惨的那天。死去的那一刻,祂无比怨恨任何与婚礼有关的事物,厌恶捧花,厌恶戒指,更厌恶新娘。
      而祂更知道——
      祂永远都等不到自己长大后的婚礼。
      我想起来了,我已经死了。
      我四岁,你四岁。
      我四岁,你十四岁。
      我四岁,你二十四岁。
      真正的我,可能永远都长不到与你匹配的年龄。
      “我……是死了吗?”
      少年神族抱着她冰冷的躯体,蜷缩着,似乎第一次意识到死亡的概念。
      ——祂早就死了,现在剩下的只是它的怨念躯壳,血染的教堂则是成了祂的寄体。
      祂一直欺骗自己并没有“死亡”,直到她的离开,让祂突兀感应到了“凋零般的情绪”,逐渐回想起自己生前的最后一刻。
      “原来我死了啊,死在四岁当花童的时候。”
      祂喃喃自语。
      四岁花童与敏西对视着,小礼服逐渐浸透金血,一道又一道的狰狞伤口覆盖了男童的脸、脖子、肩膀、手臂……
      生而为神,却亡于见不得光的交易。
      祂未曾目睹过一段漫长的春光。
      祂也未来得及追逐星辰的坠落。
      祂什么都等不到。
      现在牠还亲手摧毁了祂喜欢的一束阳光。
      黑雾重新弥漫在教堂的金笼里,堕落神族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着沉睡的新娘。
      婚纱染血。
      十字架生了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