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04章 底线
夜，静谧无声。
站在坐在云端之上，托腮看着凡域这片灯火。
风很冷。
吹打在衣襟上都能够听到呼啸之声。
夺魄。
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可能。
“剑主。”
云端之上，剑灵束手站在赵信的身侧低语。
“你怎么出来了？”赵信侧目看着他，微微一笑拍了拍身旁的云，“坐下吧，你都跟我这么久了，又何必如此。”
剑灵不疑有他，盘膝坐在了赵信的身旁。
一人一剑。
就这样遥望着凡域的世界。
夜已深。
哪怕是灯火都已经黯然了许多，却依旧还是有不少家的灯还是亮着的，偶尔也能够看到有行人和车辆穿梭。
“剑主，你是在想那件事么？”
坐在一旁的剑灵低语一声。
赵信听到后深吐了口气，低头看着下面如星光在闪耀似的霓虹。
“是啊。”
现在能让赵信如此沉默还能何事。
唯有橘六九之事。
他的脑海中至今依旧萦绕着铁拐李对他最后说的话。
夺魄。
其实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夺魄。
夺取一个人的魂魄，再借由他的灵魂去武魂域签署契约，之后再将他的识海切开，让橘六九能够留存在这个世上。
这样做，对赵信不会有任何影响。
唯一受到伤害的就是那个倒霉的家伙而已。
以赵信现在的实力，在这凡域中随意拽来一个人夺魄其实轻而易举。好歹他也是个仙人，入侵一个凡人的识海实在是太简单了。
偏偏——
就是如此简单的事，竟让他迟疑了。
“剑主狠不下这个心么？”剑灵在旁低语，赵信侧目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，“怎么，你难道觉得我应该这样做？”
“为什么不？”
却不想，剑灵哪怕是半分迟疑都没有。
神色中尽是冷漠之色。
“有的时候做心狠一些不是坏事。”剑灵低声道，“而且，放眼这凡域之中，将死之人比比皆是。既然他都已经要死了，剑主为何不能借他们的魂魄去做有利于自己的事情。横竖他都是死，这有什么区别？”
听到这番话的赵信看了剑灵许久。
他眯着眼睛久久的看着剑灵，被赵信如此盯着，剑灵也有些不太自在，目光开始不安的闪躲。
“你是认真的么？”
赵信突然间凝声质问。
坐在云端的剑灵低着头未曾做声，赵信轻吐了口气。
“如果你是为了让我有一个台阶，给我一个允许自己这样做的理由，那么我很感激。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，我……也不怪你。”
剑。
本就是兵器。
其蕴之灵，亦或不如人般拥有感情，他们本就是冷血的。
他们的所有人格都是由持剑人所给予。
邪佞之徒。
其剑灵多半也都残暴不仁。
赵信最后突然改口说不怪剑灵，是他考虑到了剑灵所面对的血腥，他们日日都浸染在鲜血中。
哪怕是内心真的稍有扭曲。
也是合理的。
“剑主。”
看到赵信的神色，剑灵低语一声。
“我，不是那种人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赵信抬手揉了揉剑灵的头，“你是我的剑啊，我是什么人难道还能不清楚么？刚刚你那么说，我确实是没有怪你，我只是在反思自己，是不是其实骨子里是那种薄情寡义之辈，才会让你说出那样的话。”
“剑主，您当能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剑灵抬头眼中尽是认真，就是没多久他的眼中又露出无奈之色。
“可如果咱们不这样做，还能怎么做？”
“凭什么？”赵信侧目看着他低语，“就仗着咱们实力高深，就可以随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，可是他们做错了什么？换句话说，假如那个人是我呢，你会怎么想，我又会怎么想？”
一时间，剑灵语塞。
他听出了赵信这句话的意思。
假如需要夺魄的不是赵信，而是另外一人。夺魄之人选到了赵信，而赵信又是没有能力去反抗，那么剑灵和赵信现在的想法都将有着颠覆性的反转。
他们会去诅咒那个夺魄者。
会愤怒。
会歇斯底里。
“剑主，我觉得……”剑灵抿了下嘴唇，“咱们不应该考虑这些，有的时候考虑的太多本就是一个徒增烦恼的事情，现在的您有这份能力，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鱼肉。”
“世间存在因果，有因果轮回，有因果报应。”
赵信仰面看着头顶的星空，“谁知道，我如果真的做了这种不人道的事，未来会不会也面临一样的劫难。再说，我们没有资格决定任何人的生死啊。”
“那，您刚才到底在懊恼什么？”剑灵蹙眉。
他是感觉到赵信的心境不稳，才会出来跟赵信谈谈心，试图给赵信一个能够接受的借口。
“我在懊恼我刚刚竟然迟疑了。”
赵信突然嗤笑一声，道，“我竟然迟疑了啊，剑灵。我的那份迟疑，就代表我真的有考虑过这种事。”
“我不应该有任何迟疑的。”
“这种事在我这里应该是不需要有任何考虑的否定。”
“我懊恼，只是在反思我自己为何会迟疑。如果我是廖化那样的人，我会迟疑这无可厚非，但我不是！我虽不是那种满口仁义道德的圣人，却也坚守着自己做人该有的底线。”
“我只是在审视我自己，为什么会那种迟疑而已。”
那一瞬间的动摇，让赵信的内心无法接受。
他不该是那样的人！
剑灵默默的看着赵信，有些难以置信剑主竟是在为了这种事而懊恼。可是不多时，剑灵却又笑了出来。
就是因为剑主会如此，他才会如此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啊。
剑主不是圣人。
却，绝对是一个心怀正义和底线的人。
“那这样的话，剑主您真的准备剥离自己的星辰武魂么？”剑灵凝声道，“您已掌星四斗，如果您将武魂剥离，您现在的力量将锐减九成。秦国您未必能够拿稳，这天下您也未必能够站住。”
“呵……”
坐在云端上的赵信突然笑了出来。
“其实在你出现之前，我就已经拿定主意了。”
“喔？”
剑灵惊讶的抬眉，旋即就看到赵信慵懒的伸了个懒腰，眸眼如星辰一般闪耀。
“我，已经全部都想好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