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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姑娘她戏多嘴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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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245节
      两兄弟是头一回看到海。
      京城往东行,虽也能抵达海岸,但他们先前从未去过。
      明州的海水别说幽蓝、清澈了,根本就是黄泥沙水,可那一望无际的辽阔海面,还是让人震撼。
      冬日的海风吹得脸颊发痛,海浪滚滚而来,又滚滚退去。
      在这无边的景致面前,感受到的,是生而为人的渺小。
      正值退潮时,海水渐渐远了,露出来的滩涂越来越多。
      霍怀定踩着泥,从滩涂上捡了不少贝壳、螃蟹,乐呵呵地装了一竹篓。
      这些新鲜的食材,自是当晚就进了三人的肚子。
      霍怀定吸了口贝肉,又抿了口酒,说:“水退了,底下有些什么,才一清二楚。”
      霍以骁记住了霍怀定的话。
      他和朱桓挤干了水,把最大、最肥的贝壳、螃蟹,直愣愣地端给了皇上。
      皇上来回看了两遍,又开口问了几句,等朱桓一一作答之后,他把折子放到了一旁。
      “去把方启川叫来,”皇上吩咐吴公公,待吴公公应声去了,他又跟朱桓与霍以骁道,“朕也看不懂这乌七八糟的,让方启川来给我们解惑!”
      两人在一旁坐下,等候方启川。
      皇上提笔批起了奏章。
      霍以骁看他的神色,就知道皇上心情极差。
      皇上岂会看不懂,分明是越看越气,气得要等方启川来给一个说法了。
      另一厢,方启川已经回到了太常寺衙门。
      刚坐下喝了两口茶,就听到外头通传,说是皇上召他去御书房。
      方启川的茶盏差点砸在手里。
      下朝时,他看见朱桓和霍以骁往后头去了,估摸着是去见皇上了。
      莫非,四公子是见自己动作慢,等不及了,亲自上阵揪闵郝与葛胥了?
      可这真不是他方启川不上心,而是实在没准备好一个弄死敌人、保全自己的两全之策。
      方启川放下茶盏,急匆匆入宫。
      引路的小内侍一问三不知,方启川进御书房时,额头上全是汗。
      他躬身给皇上行礼,又给朱桓、霍以骁见礼,想趁机以眼神询问霍以骁,可察觉到皇上低沉的情绪,方启川不敢轻举妄动。
      不过,四公子到底是四公子。
      人在御书房里,怡然自得,比三殿下都自在放松。
      这是条大腿!
      方启川在心里反反复复给自己鼓劲。
      大腿抱得稳,就一定能够逢凶化吉、柳暗花明。
      皇上抬了抬下颚。
      吴公公会意,把朱桓递上来的折子交给了方启川。
      方启川打开来一看一股子寒意从脚底板窜了上来,与身上的热气混在一块,差点就要忍不住哆嗦。
      他看明白了这上面的内容,尤其是,不久前,在西花胡同,霍以骁明明白白给他说过,太常寺的开支问题极大。
      这一项项的,不就是那些问题嘛。
      方启川咬了咬后槽牙,没有吭声。
      他听见皇上的声音,不轻不重的,却含了几分怒意。
      “方大人,桓儿和以骁说看不懂你们太常寺花钱,朕也看不懂,你来讲讲。”
      方启川的脑袋里嗡嗡作响。
      几个方案转得迅速。
      毕竟,四公子把戏台都给他搭起来了,方启川哪里能不登台?
      从折子后头抬起头来,方启川一脸茫然地看了眼皇上,又赶紧收回视线,作恭谨模样,嘴上道:“每年的各项具体数字,臣记不太清楚了,得把旧文书翻出来一项项对。
      这折子上的,是三殿下在户部观政时抄录的吧?那按理是不会错的,就是这样的数字。
      臣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,这些数字,有哪里不合适吗?”
      霍以骁上下打量方启川。
      没看出来啊,方大人装傻,还挺像那么一回事。
      皇上一时之间也没分明白方启川是真傻还是装傻,恼道:“这个花销,你跟朕说合适?你们太常寺是拿银子垫的墙根?”
      这个时候,方启川才恰到好处地打了一个哆嗦。
      “臣愚钝、臣惶恐,”方启川的声音都跟着哆嗦了,“还请皇上明示!”
      皇上眉头紧皱。
      霍以骁气皇上气得多,知道皇上的耐心快告罄了,他干脆给方启川递了个梯子:“方大人,你在太常寺这么些年,到底该花多少银子,你心里没点儿数吗?”
      方启川顺着梯子就爬:“皇上、三殿下、四公子,臣是在高方大人告老后接的太常寺卿。
      臣当时有很多不懂的地方,全靠侍郎和其他下属指点,才慢慢上了手。
      预算和稽核都是葛侍郎做的,臣每年都比照旧例,实在没有看出不对之处。
      况且,送到户部之后,户部也没有质疑……
      臣以为,这、这些开支是要的。”
      皇上哼了一声:“你就是这么做上峰的?”
      “皇上的意思是,葛胥糊弄了微臣?那户部那儿……户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还是户部和葛胥串通了?”方启川喃喃自语,喃到了最后,噗通跪倒在地,“皇上,臣识人不清、臣治下无方,臣、臣没用啊皇上!”
      方启川用力磕头,脑袋在地砖上砸得咚咚作响。
      他也说不上是痛的还是慌的,眼泪刷刷往外头涌。
      这个时候,不痛哭流涕地把自己摘干净,难道等着被葛胥拖下水吗?
      皇上可以定他无能,但他没贪银子,他得把损失减到最少。
      况且,还有四公子呢。
      四公子要对付闵郝,看在他这么卖力磕头的份上,应该会拉他一把。
      “行了行了,”皇上被方启川砸得脑袋也跟着痛了,“你倒是会置身事外。”
      方启川抬起头来,额头已经磕出了血:“臣、臣虽然没用,但臣对朝廷、对皇上忠心耿耿,臣绝对不敢打国库银子的主意,请皇上明察!”
      霍以骁嗤的笑了声。
      皇上和朱桓皆转头看他。
      霍以骁支着腮帮子,道:“方大人的意思是,对朝廷和皇上不忠心耿耿的,从国库拿银子中饱私囊的,是葛胥和户部的大人?方大人不妨再说说,户部哪几位大人啊?”
      方启川心一横,看向皇上:“皇上,这些文书是需要户部尚书与侍郎核准的。侍郎是不是忠心,臣不知道,但闵尚书肯定脱不了干系!他在户部时间久,他做了这么多年,总不能比臣还愚钝吧?”
      皇上气得拍桌子:“你也知道你蠢!”
      第297章 您不尴尬我尴尬
      方启川又哐哐嗑起了头,嘴里一遍遍道:“臣蠢臣愚笨。”
      蠢,方启川不怕。
      愚蠢得被下属牵着鼻子走,几年间对下属的花招没有丝毫察觉与防备,顶多也就是不适合太常寺卿这个位置。
      真保不住这官职,他还能下放、外调,总归是功名还在、官路依旧能走。
      只要抱紧了霍以骁这条大腿,他被贬去做了五六品的官,过些年也能再慢慢升上来。
      方启川怕的是倒霉。
      若不能把自己摘干净,被盖上一个贪墨的罪名,功名利禄跟他没半点儿关系了。
      倒也可以东山再起,只是那东山在奈何桥,他再起要花十八年,能不能当上好汉,看下辈子造化了。
      所以,方启川想,他一定得蠢,必须要蠢。
      皇上被他这幅蠢样子弄得头痛不已,摆手道:“出去出去,外头跪着去。”
      方启川磕头的动作顿了顿,不敢忤逆皇上,倒退着爬出去,跪在了御书房外的小广场上。
      御书房里安静下来。
      皇上按了按眉心,问朱桓与霍以骁道:“你们怎么看?”
      朱桓道:“儿臣今日向父皇请教,只是因为看不懂太常寺的开销,如今看来是开销出了差错。可差错是因方大人,还是因其他官员,儿臣没有调查过,就不能胡乱断言。”
      霍以骁附和了朱桓。
      这是来之前就商量好的。
      他们只提出问题,而分析问题、解决问题,那是其他衙门的事儿,他们两个不用越俎代庖。
      这也最合朱桓的利益。
      朱桓并不想“木秀于林”,只是怕以后被朱茂、朱钰看出太常寺的问题,反而显得他能力欠缺。
      皇上思考了一会儿,道:“你们两个回户部去吧。后续状况,都察院……”
      他说到一半顿了一下,问吴公公道:“霍怀定什么时候回京?”
      “已经在路上了,”吴公公道,“算算日子,最迟明天,最快今日下午。”
      皇上摸着胡子,道:“让他一回京就来见朕,把太常寺和户部的问题给朕查清楚。”
      吴公公应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