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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帝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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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帝师_分卷阅读_151
      观棋?
      若是象棋,杨瓒还能走上几步。换成围棋,实在是两眼一抹黑。
      但阁老开口,不能不听。
      走到桌旁,皱眉看了许久,终究是看不出一点门道。倒是谢丕顾晣臣熟知棋艺,看出双方势均力敌,谁也奈何不得谁。
      “可有解法?”
      “小子愚钝。”
      三人一并拱手。
      谢丕顾晣臣是真的惭愧,杨瓒则是浑水摸鱼。从刚刚开始,便观察两人神情,无论做什么,照葫芦画瓢总无大错。
      “无解?”
      谢迁刘健未言,李东阳忽然朗声一笑,放下茶盏,执起一粒黑子,落在棋盘左上角。
      “如此,可还无解?”
      谢丕顾晣臣微顿,有几分恍然。李东阳再落一子,两人眼睛发亮,似有所悟。
      下完三子,李东阳不再动作,将棋局交还李东阳,对杨瓒道:“老夫甚是技痒,同老夫对弈一局,如何?”
      他来?
      杨瓒愕然。
      谢状元顾榜眼都在,怎么就找上他了。
      谢丕不是说,天子偷溜出宫一事泄露,三位相公正等着收拾他们?
      见面不提其他,先下棋,究竟为何?
      “小子棋艺不精,不敢在阁老面前献丑。”
      “无碍。”李东阳道,“老夫让你几子便是。”
      这不是让不让子的问题。
      杨瓒头皮发麻,干脆承认,他不会下棋。
      “不会?”
      李东阳诧异。
      刘健谢迁亦是抬头。
      “真不会?”
      “真不会。”
      厅内沉默两秒,杨瓒低头垂目,话说到这个份上,总不能硬赶鸭子上架吧?
      “无碍。”
      还无碍?
      “老夫教你便是。”
      李东阳和蔼大度,杨瓒想哭。
      棋盘摆上,李阁老当真要赶着杨瓒上架。
      杨瓒无奈,只能硬起头皮,执起黑子,啪嗒一声,落在棋盘中央,随后又啪啪啪落下三子。
      四星连珠,成一条直线。
      杨侍读破罐子破摔,全当下五子棋。
      换成旁人,遇到这么胡闹的,不掀桌也会翻盘。
      李阁老耐性极佳,无论杨瓒怎么落子,都能淡然以对。间或指点两句,抚须言道:“落子稍乱,倒也机敏。”
      杨瓒:“……”
      棋局过半,李东阳依旧不骄不躁,耐心指点。
      杨瓒隐约摸出些门道,试着落下一子,终得李东阳赞许点头。
      还要再下,李阁老却是挥袖抹开棋面。
      杨瓒眨眼。
      “既已识得入门关窍,当重新开局。”
      “是。”
      不解深意,只能被牵着鼻子走。
      杨瓒再次执黑,不到半刻,被李东阳杀得大败。
      “孺子可教。”
      一句赞许,杨瓒又被杀得片甲不存。
      “颇为进步。”
      四字过后,杨侍读已被虐得体无完肤,只剩一层血皮。
      “再接再厉。”
      还来?
      杨瓒浑身僵硬,再掩饰不住悲伤。都虐成这样了,能否手下留情?
      下棋下得满怀悲怆,如此悲壮,当是古今第一人。
      “不下了?”
      杨瓒连连摇头,唯恐李阁老继续开虐。
      “也罢。”
      李东阳灿然一笑,须发银白,气质儒雅。不复年轻时俊朗,却另有一种俊仪洒脱。这样的气质,必经岁月磨砺而成,光华内蕴,非年轻可比。
      “老夫为何同你下棋,可明白?”
      “小子愚钝,请阁老指点。”
      “慢慢想。”
      李东阳浅笑,根本不给杨瓒答案。
      “想明白之后,可至老夫府中,你我再对弈几局。”
      杨瓒:“……”
      主动上门找虐,他看着很傻?
      垂头看向棋盘,凝视白色长龙,深思李东阳之意,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,快得完全抓不住。
      杨瓒皱眉沉思,李东阳端起茶盏,没有出声打断。
      旁人点拨终归有限,终要杨瓒自己想明白。
      思量间,谢迁同刘健的棋局已分出胜负,一子之差,谢阁老落败。
      观棋良久,直至棋局结束,谢丕顾晣臣仍有些出神。
      轻咳一声,谢迁令家人撤下棋盘,送上热茶,再取两副棋子,赠与杨瓒顾晣臣。
      “这两副棋子用料,均采老夫家乡山石,由匠人精心雕凿而成。”
      送出棋子,用过一盏茶,谢迁便要送客。
      杨瓒顾晣臣捧着木盒,互相看看,都是满脑袋问号。
      让他们过府,就为下棋?
      告辞离开时,谢府已备好马车。
      两人分别上车,临走之前,同时看向谢丕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
      谢丕摇头,同样不解。
      事实上,他比杨瓒两人疑惑更深。
      不提堂上同李相公,以刘相公的脾气,也不该这般。
      “谢兄当真不了解内情?”
      “当真不解。”
      带着满头雾水,杨瓒回到长安伯府。
      换下官服,坐在桌旁,随手捻起一粒棋子,对着烛光,愣愣的出神。
      李相公的举动,很大可能是在点拨自己。
      原因为何?
      杨瓒想过几种可能,都被一一推翻。
      “戒骄戒躁,还是莫要自以为是?”
      棋子落在掌心,冰凉的触感,沿神经传导,仿佛一根利刺,直直扎入脑海。
      假如不是点拨,那会是什么……示警?
      杨瓒摇头,怎么可能,八成是神经过敏。
      相比之下,谢阁老的这份赠礼更让他提心。
      为何偏偏是棋子?
      遇到解不开的难题,只能将相关事件一一梳理。
      内阁三位相公既知上元节之事,是否已知晓海图?海图的内容,或许也知道几分?
      若是如此……
      杨瓒微顿,攥紧棋子。
      家乡山石?
      灵机一动,杨瓒猛然站起身,几步走到门前,拉开房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