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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烟火童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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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烟火童话 第15节
      林孟随去门口迎她,没想到陈逐从电梯出来,半路“截胡”,挡住了她的视线。
      陈逐换了一身衣服。
      黑西裤万年不变,上衣则是一件薄款羊绒毛衣,浅灰色,简约大气,毛质柔顺,熨帖在他身上,隐隐勾勒出好看有力的肌肉轮廓。
      林孟随也就随便看看,在男人快走到自己身边时,略低下头,飞快地瞅了一下那人的裤子——一尘不染,不见猫毛。
      更别说脚印。
      衣柜里存货不少啊。
      她装成没事人,礼貌问候:“陈总早上好。”
      陈逐脚步停滞了一下,回“早上好”,视线扫过女孩白皙修长的脖子。
      林孟随今天穿的是一件婴儿蓝一字领针织衫。
      早上出门凉,她还围了一条白色羊毛围巾,不过刚刚连同外套一起脱下,放办公室里了。
      两人擦肩而过,相安无事。
      九点整,人都到齐了,开始开会。
      林孟随打开录音笔,老蔡开启摄像机,离离摊开记事本。
      会议前半部分主要是总结上一阶段实验中的问题,并进行修正,这部分主要由研发团队里的二号人物,一位女博士来阐述。
      会议中期则是各分管内容的负责人汇报工作进度,这些也正常顺畅。
      唯独到孙泉那里,他负责的射频实验迟迟没有给下一级提供数据,导致下一级不好开展工作。
      双方就此事讨论起来,说的全是专业术语,林孟随他们三个一句听不懂。
      老蔡理科奇差,更是听得烦躁,固定好机器,他来找离离借纸巾。
      才开了半个小时的会,他满头大汗。
      “有这么热吗?”离离问。
      老黎压着声抱怨:“不知道谁把空调调高了?刚进来时没这么热。”
      林孟随倒觉得现在的温度挺舒服。
      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柠檬薄荷糖给老蔡,让他凉快凉快,还想说矿泉水放后面了,就听前面会议桌被人拍得啪的一响。
      “孙泉!这是集体工作,你耍什么?”
      孙泉笔扔桌上,混不吝:“那要不我给错误数据吧?你们就有活儿干了。”
      “你!你这话什么意思?这不赌气抬杠吗?”
      “我能怎么办?测试一直不通过,我也没辙啊。”
      “你负责的部分,你没辙?那大家都撂挑子不干好了!”
      两边剑拔弩张,眼看要吵起来。
      这时候,陈逐起身,做了一个“冷静”的手势,淡定道:“射频实验,我会跟进,下周一定出结果。现在进行下面的内容。”
      陈逐开口了,大家都没异议。
      孙泉笑道:“就是嘛。大神出手,还不手到擒来?要我说,有大神一个人就够了,要什么团队?不如……”
      刘建兰:“老孙。好好开会。”
      孙泉不言语了。
      插曲过去,后面是郑征讲他那部分的进度,照旧一堆专业名词。
      林孟随为了不打瞌睡,在会议室里四处看,转移注意力。
      她一会儿看刘建兰的光头,一会儿瞪瞪孙泉,心里暗骂这人阴阳怪气,再一会儿瞄一瞄端坐在最前面的某人。
      也没什么好看的。
      这人平时就没表情,一认真起来更是面瘫。
      可面瘫能瘫这么好看的,恐怕也不多见。
      林孟随任由思想放飞到外太空,飞着飞着,她瞧见窗外有猫闲庭信步。
      就是她第一次在学校里看见的那只橘猫——大盘鸡。
      上次遇到大盘鸡,林孟随就紧张它们会让陈逐过敏,而大盘鸡和小锤锤跑得快,她便理所应当认为是没影响到陈逐。
      可陈逐的猫毛过敏症居然好了。
      怎么会好呢?
      他猫毛过敏最严重的时候,隔着几米的距离都会狂打喷嚏,甚至起红疹。
      她当时吓坏了,还为此第一次和他哭……
      “对不起!陈逐,对不起!”
      医院里,林孟随快哭成泪人儿。
      陈逐不知道第多少遍和她说没事,但她哭上头了,哭得两只眼睛比兔子还红,根本听不进去。
      医生开了单子,让先打一针缓解。
      林孟随吸着鼻子,再三问:“不用住院吗?还是住院吧。”
      “同学,这症状都在退了,还住什么院啊?”医生是一位白头发老爷爷,慈眉善目,“你要是担心啊,以后别让你同学再靠近猫就行了。”
      一听不能靠近猫,女孩脑袋耷拉下来。
      她想问医生这个有办法治好吗?可医生让他们快去打针,她不敢耽误。
      来到诊室外,陈逐让林孟随在外面等,林孟随不肯,她说这种时候没人陪着会害怕。
      陈逐拗不过,由着她。
      护士让陈逐脱下校服,卷起t恤袖子,少年的皮肤暴露出来,上面挤着大大小小的红疙瘩,吓人又不雅观。
      林孟随站在陈逐身边,背着手,嘴唇紧紧抿着。
      见她一直在看自己,陈逐背过身,可无奈手臂后面也是疙瘩,根本遮不住。
      “你还是出去吧。”陈逐低声道。
      林孟随摇头。
      陈逐莫名起了脾气,想强行让她出去,话还没说出口,她眼眶里含起泪花,又要哭。
      陈逐皱眉:“不是说没事了吗?”
      “我怕你疼。”林孟随看着他的胳膊,想碰不敢碰,“疼吗?”
      心头似是被什么给戳了一下,刚才那点脾气也烟消云散。
      陈逐不再逼她离开,别过头:“不疼。”只是有些痒,“你别再哭了。”
      一旁的护士姐姐看着少男少女的互动,笑了笑,说:“好啦。针打下去,配合吃药,这段时间别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和发物,很快没事的。”
      说罢,护士弹弹针管,过去扎针。
      林孟随“感同身受”的毛病又犯了。
      她盯着针头,两只手攥得死死的,浑身跟着使劲。
      眼看针要刺进去,她恨不得替陈逐挨,但最终也只能是和护士姐姐说一句:“轻点。”
      从医院出来,林孟随和陈逐去车站。
      比起刚来医院时,陈逐好了很多。
      而林孟随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儿,因为她发觉红彤彤的陈逐也蛮好看,跟个剥了壳的荔枝似的,晶莹剔透,白里透红。
      这人果然怎么都好看。
      林孟随想夸夸他,又想过敏不是好事,还是不要乱夸。
      并且,一想到陈逐的猫毛过敏这么严重,她不禁又有些难过了。
      陈逐余光看着身边的人从不停偷看他到埋头只顾踢石子,平时说个不停地嘴巴也闭上了,知她是有心事。
      指了指医院外的小超市,他问她要不要吃零食?
      她说不吃,看看他,惋惜地说:“我以后不能去杨伯伯那里帮忙了。”
      杨伯伯是北城一中外一家文具店的老板,平时收养救助了一些流浪动物,有时一中的学生会去做志愿者。
      今天是林孟随做志愿者的第一天。
      她非拉着陈逐也过去,哪想动物没帮成,倒给陈逐整医院里来了。
      林孟随脑袋耷拉得更低,宛如一只脱了水的蘑菇。
      “为什么不能去?”陈逐说,“我不去就行。”
      “那我就少了一天和你一起坐车。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“少一天就少一天。”
      “我不想少。”
      可她也不想重色轻小动物。
      林孟随愁眉不展,脚边的石头都叫她踢光了。
      过了会儿,公交车来了,两人上车。
      林孟随为这件事烦恼,没怎么说话,她不说,陈逐更不会说,就这么安静着,一路摇摇晃晃到站。
      下了车,陈逐往前走一个路口就能到家,林孟随则还要再打车。
      她和陈逐说再见,去道边拦车,陈逐叫住了她。
      “我可以在外面等。”
      少年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,但林孟随一下就懂了,眼里也一下亮了。
      她忙不迭点头说好,可陈逐又想到即使他在外面等也大概没用,因为她会沾上猫毛,还是能叫他过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