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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垂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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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19节
      现在看来,若郡主不再喜欢他了,大概连面都见不了一点儿,直接是永别。
      如果他不知好歹死缠烂打,怕是死都死得悄无声息。
      他低头,自嘲又无力地笑了笑。
      心情突然很糟很糟。
      他沉默地端了醒酒汤,打开门时正好看到一个喝醉了的官员正调戏舞女。
      舞女面色紧张,想反抗却不敢太过,只能被迫被拉了过去。
      “咳咳。”
      另外一人压着嗓子咳嗽两声。
      还不忘往旁边使眼色。
      醉酒官员满面酡红,笑着拍了下桌子。
      他大声嚷嚷:“怎么了,你也看上了这个美人还是怎样?”
      又有人咳了一声,往主位那边瞥,不停使眼色。
      那人终于拧着眉头顺着提醒看了过去。
      抬眼就见到枫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还举了举酒杯。
      瞬间便是一个激灵。
      身上的酒劲儿退了大半。
      他哆嗦着收回了落在舞女身上的手,颤颤巍巍举起酒杯。
      “下下下……下官敬将军,还请将军大人有大量……”
      “关我何事?”
      见陈焕走进来,枫黎太起手臂迎他坐在自己身边,轻轻搂在他腰间。
      她笑道:“还是求她与你家夫人大人有大量吧。”
      那人连忙转身看向舞女:“方才醉酒,多有得罪,都是我的错。”
      说完,又瞄了瞄枫黎,尽是小心翼翼之态。
      “将军就别与我家夫人说了吧……?”
      枫黎收回视线,不再说话,也不管人尴不尴尬。
      席间又热闹了起来,可就是没人替他说话。
      陈焕将醒酒汤放在桌上,将面前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中。
      瞧瞧,郡主一个眼神,就能将人吓成那样。
      那是正正经经的朝廷命官啊。
      他是什么?
      一个除了郡主的宠爱便一无所有的阉人。
      世间许多女子或许同他处境差不多,可普通女子大都是门当户对嫁不入高门,嫁入高门的背后很少会如同他一般无依无靠,再不济,孩子还是她们的一点依靠或慰藉。
      可他什么都没有,他不是个正常男人,又没有女子的能力。
      他承郡主的宠,却没法孕育出一儿半女。
      他拿起方才只润了润舌尖的酒杯,扬头一饮而尽。
      酒比宫中的烈太多,他本就极少饮酒,这下十分不习惯。
      辛辣自喉咙囫囵而下,呛得他红了眼眶。
      枫黎一怔,扶住他拿着酒杯的手。
      她问:“刚给我拿了醒酒汤,自己怎么还喝上了?不是你自己说喝了酒身子不便么?”
      “但郡主不是与奴才说,只要是奴才想尝试就都能尝试么?”
      陈焕一杯下去,脑子就有点儿晕乎了。
      他嘟哝:“还是郡主嫌弃奴才的身子脏污?”
      “怎么会,你想喝当然可以喝。”枫黎给他倒了一个杯底,“但不习惯就慢些喝,别呛着了。”
      陈焕又将那一杯底的酒喝了。
      喝酒之前,他心情郁结,是为了借酒消愁发泄情绪。
      喝酒后,都快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愁了。
      他晕乎乎地将脑袋窝在枫黎颈窝,已经顾不得礼数。
      他点点头,蹭了蹭她的脖颈:“奴才晓得,不会呛着的。”
      陈焕哪里像现在这样腻乎乖巧过?
      就是在床上,也是该怎么骂她就怎么骂她,性子烈得很。
      这会儿又委屈又依恋地赖在她怀里,弄得她心脏直软。
      真没想到陈焕的酒量这么差,怪不得之前她说可以喝酒,他滴酒不沾。
      这要是在宫里略饮一点儿,还不得误了大事掉了脑袋。
      枫黎抿唇,无声地笑了笑。
      低头看着他面色红润的模样,越发觉得喜欢。
      “郡主,还要……”
      陈焕拍拍她的手背,示意她给自己倒酒。
      真行,一口一个奴才喜欢伺候郡主,这会儿指使她倒是挺顺溜的。
      枫黎笑着摇摇头。
      抬眼看向四周时,所有人就跟什么都没发现似的,各说各的话,压根没人敢往这边乱看。
      都说饮酒伤身,但像陈焕这样只喝那么两三小杯,应该也无妨吧?
      只是醉得有些厉害而已。
      她又给陈焕倒了一个杯底,依然被他一饮而尽了。
      喉结滚动,酒水下肚。
      已经上头得整张脸都是红润的。
      “确如郡主所说,余味很香。”他咂咂嘴,凑到枫黎耳畔,嗓音低哑而柔软,“郡主可要尝尝?”
      意识到他说的“尝尝”是个什么意思,枫黎心头一震。
      她伸手抚在陈焕的后颈上,让他窝在自己肩头,继而扬声开口。
      “备车。”
      两个字,就立刻有人到楼下牵马。
      “我家这位不胜酒力,就先行离开了,下次再与大家喝个痛快。”
      她抱着陈焕起身,笑着与众人示意。
      “下官送送将军。”
      “将军可不能食言,下次再喝!”
      有两人下楼送他们,看样子,本想帮着扶陈焕一下。
      而枫黎双臂一弯,就把陈焕抱在自己身前,稳稳下楼梯。
      任谁的目光放在他们身上,她都视若无物。
      陈焕则用力勾住她的脖颈,还不忘亲昵地蹭蹭。
      那两人见状,相互对视一眼。
      看了将军对这位宫里出来的陈公公,着实上心。
      枫黎抱着陈焕到楼下时,马车已经停好了。
      她稳步上车,将陈焕小心地放在车内软垫上,又撩开车帘。
      “别送了,回去吧。”
      马车很快向前驶去,远离了迎春楼。
      陈焕伸手摸索几下,牵住了枫黎。
      他说:“奴才只是有些晕,但还站得稳,不用郡主抱。”
      枫黎勾住他腰,让他往自己身上靠:“那为何不跟我说,非要我抱下来才说。”
      “因为……”
      陈焕醉眼朦胧地盯着眼前的人。
      喜欢郡主,好喜欢。
      看到郡主便移不开视线了,还生怕郡主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。
      他想这辈子都留在郡主身边伺候她。
      他张开嘴吻上郡主,主动把自己的唇舌送过去。
      湿濡的触感将醉酒后混乱的头脑搅弄得更加杂乱无章,浆糊一般凝在一起。
      唇齿分开一点儿,他说:“因为奴才想被郡主抱着。”
      说话间,又吻过去变得亲密无间。
      他似乎比从前每次都更依恋她,恨不得将自己与她相融,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她。
      酒精让头脑晕沉,皮肤发烫,黏黏糊糊地腻过来时,格外撩人。
      枫黎本就喝了酒,被他这一顿撩拨,心底不由得有些躁得慌。